拜登能期待2020年大选必然“历史重演”吗?
跟2020年民主党人最终推举了拜登(Joe Biden)作为总统候选人一般,2024年大选再一次由拜登领军,可算是民主党的“最安全选项”。
在2020年,这是因为拜登是形象最为温和、最不惹人反感又最具全国知名度的人物,连他的名字“Joe”也有“平常人”(the average Joe)的意思。
在2024年,拜登之所以是最安全的选项,也许就是因为他的“往绩”:拜登不只在2020年总统选举击败了特朗普,更在2022年的带领民主党创下了1960年代初以来最佳的首届总统任期中期选举成绩,让民主党人击败了大批得到特朗普钦点的候选人,还保住了参议院的控制权。
拜登民望低落不是问题?
虽然拜登选择在4月25日公布角逐连任,不少解读都认为这是出于符号象征的考虑——2019年,拜登也在同一天宣布参选总统——但更具策略性的解读,很可能是民主党人和拜登自己也看准了特朗普(Donald Trump)胜出共和党初选的机会愈来愈大,因此愿意逆民意而行(高达七成美国人反对拜登角逐连任),再次将民主党政权的未来交到拜登之手。
拜登作为总统的支持度之低,可算是与特朗普不相伯仲,如今只得42%,民众对他的不满度接近54%。特朗普经常口出狂言、四处惹火,民望不振可算是理所当然,相较之下,人们对于拜登的民意支持持续低落却往往摸不着头脑。
拜登的民望低落困境从2021年阿富汗撤军大乱、疫情反弹、各种法案长久耽搁开始,但这些问题到了今天若非过时,就已经被解决,而拜登更有可能拿着基建、芯片、气候等三大立法变成一个历史留名的总统。可是,自由派媒体讨论多时的拜登“民望反弹”却一直只是空中楼阁。
至此,人们不得不达至一个结论,那就是拜登上任首年的各种政策失误和政治劣势,配合起其年纪老迈、口齿不清的形象,已经在美国人心中种下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无能印象。无论拜登其后有何国内政绩,又或者在俄乌战争中重新展现出美国领导力,都难以改变这一种刻板印象。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4月7日公布的民调就显示,从应对国家危机、与国会有效合作、应对中国,到经济和移民政策,都有超过六成美国人表示对拜登不太有信心。无论自由派媒体如何努力宣传拜登政绩,似乎也改变不了这个现象。
因此,一直以来,不少分析都认为,如果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是一位不像特朗普般惹人讨厌的人物,对上拜登几乎是必胜无疑,而唯一有“能力”被拜登击败的就只有特朗普。
这种分析某程度上也得到民调支持。虽然在最近的民调中,“拜登对特朗普”大体上都呈现出两人“50-50”难分上下的形势,但一个由亲特朗普机构进行的《华尔街日报》民调则显示,在同时不满拜登和特朗普担任总统的选民中,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拜登却以高达39个百分点的差距领先特朗普。
希拉里的影子
对于特朗普是拜登最想碰上的共和党对手的判断,可算是保守派和自由派的难得共识。立场亲近共和党的《华尔街日报》4月25日的社论就认为只比拜登年轻4岁的特朗普“将会使共和党失去所有年龄和世代优势”,“没有人能比特朗普更能鼓动温和民主党人投票”。
而立场靠近自由派的《华盛顿邮报》同日刊登的专栏文章更说得直白:“特朗普实质上就是拜登的‘免狱卡’(get-out-of-jail-free card)——这个前总统是唯一一个可以把拜登从[他任内带来的连续性灾难的政治后果]拯救出来的人。”该文随后更毫不吝惜地列举了这些拜登带来的“灾难”:40年来最严重的通胀、40年来最严重的实质工资下降、美国史上最高的汽油价格、1979年来最大的年度食物价格升幅、美国史上最严重的劳工短缺,以及199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犯罪浪潮。
当保守派和自由派的精英舆论似乎大多都认为2020年拜登击败特朗普的历史将会在2024年重演之际,我们很难不回想到2016年总统大选时的希拉里(Hillary Clinton)。虽然出于不同原因,但跟今天的拜登一样,当时不少美国人不论立场都以为希拉里最终一定稳胜像特朗普这般“异类”的人物,到了大选夜深才惊觉到自己错判得有多厉害。
从拜登这次宣布参选的影片来看,他本人似乎也相信只要像2020年一般打着“反特朗普”的旗号就能取胜。影片以2021年1月6日国会暴乱的片段“打头阵”,在片中也多次出现相关片段,其中拜登更点名批评所谓的“MAGA共和党人”(MAGA是“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特朗普口号的简写)正想夺走美国人的核心自由,声言要保卫美国的民主。拜登口中的自由指的是堕胎权、同性婚姻、投票权等,这些都牵涉到实际政策,却是民主党的老生常谈,无碍其剑指特朗普的主旨。
历史不能重演的隐忧
但2020年的历史真的能重演吗?拜登方面其实有好几个隐忧。
其一是副总统贺锦丽(Kamala Harris)的问题。如果连任成就,到他卸任之时,拜登将年高86岁。人们当然要考虑到拜登能否完成整个任期,以至如果他不能完成整个任期,他们能否接受由贺锦丽接顺位接任。
贺锦丽担任副总统以来,除了受了零星的右翼攻击之外,可算是风平浪静、不过不失。但作为拜登的副总统,本来就被定位为民主党未来的接班人。可是,无论立场左右,外界几乎一致的判断都认为贺锦丽政治能力比拜登还要差,其民调支持度也稳定地稍低于拜登本人。有共和党人此刻已在宣传“选拜登等于选贺锦丽”。
贺锦丽这个“负资产”本身可能对拜登选情影响有限,但如果特朗普能够拣选出一个明显比贺锦丽更具说服力的副手人选,这却可能变成拜登的重大失分项。
其二,虽然拜登与特朗普年纪相差仅4岁,但拜登的外表和言行举子明显比特朗普苍老,特别是如果两人跟随传统进行电视辩论,选民对两人的主观年龄观感很可能与两人真实年龄很不一样。在这个角度来看,“年龄牌”有可能会变成特朗普的优势。
其三,即使目前美国的通胀已见回落,但过于炽热的就业市场仍值得观察,未必没有可能会继续促使美国联储局以比市场预期更高的幅度加息,如果美国经济未能软着陆,这当然会影响到拜登的选情。
如果本年夏天民主、共和两党未能解决提高国债上限的拉锯,导致美国走向债务违约边缘,民意会否站在拜登一边,也很难说。
其四,目前拜登在带领西方世界援助乌克兰方面基本上获得好评,但本年乌克兰的反攻、9月前美国必需再通过国会的援乌拨款,以至乌克兰战场上的事态转变,都有可能扭转这个观感。如果乌军在战场上陷入消耗战泥沼至2024年,又或者让俄军扭转战局,乌克兰未必没有可能变成拜登的另一个“阿富汗撤军”,一下子冲破其得来不易的民意支持。
其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虽然目前共和党总统初选暂时看来特朗普形势甚佳,其主要挑战者、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Ron DeSantis)明显后继无力,前副总统彭斯(Mike Pence)等“旧”共和党人亦难以在“特朗普化”后的共和党中挑战特朗普,但我们绝不能排除未来几个月会杀出一个有力推倒特朗普的“程咬金”——其中一个较多人留意的人物是新汉布什尔州(New Hampshire)州长苏努努(Chris Sununu),人们认为他幽默风趣、亲和力强,政治魅力胜于德桑蒂斯。
如果最终胜出共和党总统初选的竟然不是特朗普,民主党以拜登重演2020年“拜特对战”历史的策略前提将完全溃烂。到时拜登对上一个比他年轻二三十年、没有特朗普包袱的共和党对手,就有一败涂地之险。然而,拜登参选已经米已成炊,民主党也许就要忍痛接受“最安全选择”变成“将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败选结局。
谁是美国立国以来最年长的总统?
拜登。
特朗普的官司会影响其参选总统吗?
普遍认为不会。美国宪法未有规定犯罪者不能参选总统,而美国史上也曾有在囚人士参选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