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神棍政治陷阱 伊朗还得挨更毒更狠的打

撰文: 杭子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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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以“十二日战争”结束,在美以的强大军事压力和打击下,伊朗被迫接受特朗普提出的与以色列停火要求,在政治语言的遮遮掩掩下,重新寻求与美国通过和谈方式解决伊核问题。明眼人都知道,伊朗此举实质上等于举起了投降的白旗。

然而就在伊朗遭痛殴后又摇摆回对美妥协路线的当口,伊朗国内走激进路线的宗教势力又开始扯起刺杀的大旗。伊朗最高什叶派领袖Naser Makarem Shirazi周日(29日)对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又译川普)和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发布伊斯兰教令(fatwa),明言他们是“真主的敌人”,呼吁全球穆斯林对两人施予极刑,包括斩手断脚或十字架刑。教令指,穆斯林或伊斯兰国家对此敌人的任何合作或支持都是被禁止的,全世界所有穆斯林都有必要让这些敌人为他们的言论和错误感到后悔。

目前还不知道这是伊朗什叶派领袖的自选动作,还是和代表伊朗最高精神领袖或民选政府的政治力量互动后的行为。从伊朗国内的政治结构看,后者的可能显然更大。因为从主观意愿看,在“十二日战争”中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的伊朗神权政府当局,非常需要这样一条这样的“非官方”追杀令来对内有所交代,以掩饰战争失败和由此产生的政治指责。对外,也需要通过这种办法挽回面子。

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Ali Khamenei)2025年6月26日发表停火后的首次电视讲话(WANA Handout via REUTERS)

然而,无论是什叶派领袖的自选动作,还是受命于伊朗宗教政府的行为,这种掩饰失败和挽回面子的做法都没有任何积极意义。就像美以对伊朗高级官员的刺杀行为,改变了伊朗的反美反以政策了吗?并没有。不仅没有,反而进一步强化了伊朗的反美反以立场。

美以对伊朗的威胁是基于地缘政治和宗教文化属性的威胁,是结构性的,不是哪一个政治人物当领导人或不当领导人就能消除掉的威胁。自伊朗爆发伊斯兰革命推翻巴拉维政权,重走原教旨政治并与走上与美以对抗的外交路线以来,无论哪一届美国政府,不管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执政,美伊关系都没有从根本上缓和过,美国都没有放弃对伊朗的打压、围堵和颠覆。受制于美伊关系,作为美国在中东代理人的以色列,当然不可能调整与伊朗的关系。再加上以色列自身和伊朗又存在区域霸权争夺,伊朗官方至少在口头上从未放弃过要消灭以色列,还支持区域内致力于消除以色列的宗教力量,以色列和伊朗的关系就更是无解。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刺杀了美国或以色列的某位领导人,有什么意义?能从根本上解除伊朗的外部威胁吗?根本不能。政治暗杀是上不得台面的行为,也是美以已经检验失败的行为,不仅达不到政治上的效果,反而会招致国际舆论谴责。伊朗不应再走这条无效的斗争道路。

伊朗最高什叶派领袖Naser Makarem Shirazi。(库姆神学院教师协会)

这种毫无政治智慧的办法是典型的“神棍政治”和“伊朗式摇摆”体现。所谓“神棍政治”是指,在宗教或政治上遭到羞辱,或在军事上吃了败仗之后,不敢发动正面反击,也无能力反击,只能祭起宗教追杀的原始方式,通过威胁追杀聊以自慰。所谓“伊朗式摇摆”是指在与美以遂行战略对抗的同时又幻想争得对方认同,心心念念想着和对方改善关系,但是又处理不好这种平衡,于是就一会对抗,一会儿妥协,在这两个极端反复摇摆。

这两条正是伊朗过去这些年悲剧的根源。不是反美反以不对。美以的霸道做法反对的国家多了。特别是美国在中东的偏袒政策,和以色列在加沙带有种族灭绝和屠杀性质的军事政策,更是人神共愤,在全球范围内激起了强烈反对。美以该反,而且必须反。世界上反对美国反对以色列霸权的国家多了,有些甚至还是美以一个战壕的友邦。

但是,唯有伊朗这样付诸宗教意识形态,用神棍方式在对抗与妥协之间左右摇摆地反美以的国家,反反复复地招致羞辱和毒打。而如果伊朗走不出这两大陷阱,政府政策不能与诉求极端的宗教力量保持距离,以后只会招致更严厉的毒打。

其实无论是从文明历史还是从国土面积、人口来看,伊朗都是一个有重要影响力的区域大国。如果对外政策得当,可以挣得到大国的全力支持,内部能注重经济民生建设,增强经济韧性和民众支持,完全可以在区域内撑起反美反以的阵地。但是奈何革命后的伊朗政权忽略经济民生问题,沉迷于严苛、保守的意识形态,对其它大国若即若离保持警惕,同时反美情绪又十分强烈,总是试图主导中东地区秩序和输出伊斯兰革命,结果就是患了美国的病,却没有美国的命,只能处处被动挨打,活成一个政治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