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勒:病毒不会歧视人,资本主义才会
日前特朗普(Donald Trump)公开表示美国国民戴口罩属于自愿性质,而他自己就选择不戴,同时又称有自信疫情会在复活节时受控,即能“解禁”美国云云。对于做足个人与家庭保护措施的我们,听到特朗普的言论大概只会觉得可笑;可是这并非笑话,特朗普的言行与决定,可能关乎到美国数以百万的人命。
以女性主义理论见称的哲学家巴特勒(Judith Butler),上周于左翼出版社 Verso Books 网站刊登一篇题为〈资本主义有其限度〉(Capitalism Has its Limits)的文章,大力抨击特朗普加持的美国中心资本主义,违反生命平等的人类基本价值,更恐怕会引发潜在的人道灾难。
美国独占的疫苗
巴特勒指出,本来病毒不会歧视任何人,在它面前我们人人平等,我们皆有机会染病,皆有可能失去至亲。然而,资本主义与排外政治却改变了这情况。
巴特勒提到特朗普向德国一间由政府出资的医药公司 CureVac 提出交涉,要求买下开发中的一款病毒疫苗的独家使用权,只让美国使用(当然,这明显只限于一部分的美国人)。对此,德国国会议员劳特巴哈(Karl Lauterbach)指德国应该不惜一切,阻止药厂向美国独家销售疫苗,并称“资本主义是有限度的。”(Capitalism has limits.)
巴特勒认为这是一种将生意与公众健康混为一谈的态度,而质疑:这真的是美国人的共识吗?美国人民真的会为得到独占的疫苗而高兴吗?难道我们要为这种结合了市场理性与美国例外主义所得出的淫秽社会不平等喝彩?
无限度的资本主义
当拜登(Joe Biden)扬言要削减年长人士的公共开支,而选情堪虞的桑德斯(Bernie Sanders)及已经退选的华伦(Elizabeth Warren)皆支持全民医疗保障(Medicare for All),巴持勒表示支持后二者,而批评拜登路线偏袒私人的保险企业,排除无法支持保费的病人,并由此划分出受保的人(the insured)、不受保的人(the uninsured),与不能受保的人(the uninsurable)的残酷分层。
结合上述的美国独占疫苗,疯狂的资本主义让巴特勒提出质问:为何在当今仍有人反对我们应该平等地对待所有生命,并否定人人皆有平等的价值?作为一个总统候选人,应该确保我们的世界,不会有人否定他人享有健康保障的权利。
然而,特朗普却认为国家的财政健康才是真正的健康,对此,华尔街是唯一的药方。在特朗普眼中,即使会增加死亡,但“让生意如常”(business as usual)仍有其合法性,意即最诡弱的一群,即年老、已有病史或无家可归的人,死了也没所谓。这意味著人民不等于国家,市场才是。谁生谁死,在美国总统看来是一种成本-效益的问题,市场自会有定夺。
病毒不歧视人,人才会
资本主义赤裸裸地区分出可哀的(grievable)与不可哀的(ungrievable)生命: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的生命,与不值得从疾病与死亡中救护的生命。因此巴特勒说,病毒本身虽不会歧视或区分人,但社会与经济上的不平等,却让病毒变得带歧视性。
巴特勒以上批评的,是美国资本家的围墙态度──将自己所需的贪婪地大手拨到自己身边,筑起围墙,阻挡任何外面的人,不理他们的死活。这种态度,正是国族主义、种族主义、仇外情绪与资本主义之间扣连著的一种力量。
新冠病毒的扩散,向我们展示全球的人类社群有多不稳定,或诡弱。在大流行病之中,重举人类平等的价值尤其变得刻不容缓,而这不只是总统竞选的口号。巴特勒认为我们应该有一种集体的欲望,在基进的不平等(radical inequality)之中欲求基进的平等(radical equality);我们必须对抗所谓资本主义的“现实主义”,并坚持不论我们是谁或是否手执财政资源,每个人都有权力得到基本的物质需要,包括医疗保障。最终,我们更应该欲望一个改变的世界。
为了一个更好的世界,巴特勒寄望我们能保有这种欲望,并让它生生不息。
延伸阅读-幻想与现实之间:我们要如何理解齐泽克论武汉肺炎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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