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冰岛鼓手】以音乐轰炸大世界 独特文化登上国际舞台

撰文: 黄珮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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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人给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冰岛的景致也是如此高傲冷艳,但这个外表冰冷的国家原本酷爱音乐,而且渴望全世界都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岛人为何有这种音乐情意结?他们又如何将这种热忱化为商机?

Iceland Airwaves是全球各地乐迷的音乐天堂。图中为冰岛独立乐队Low Roar在台上表演。(Getty Images)

对于任何一个热爱音乐的人而言,冰岛绝对是尘世间难得一见的“乐”土。登上冰岛航空客机,很快便会感受到冰岛人对于音乐的重视。航班起飞前,机舱内播放着悠扬悦耳的本土音乐;电视和机舱杂志虽然有介绍免税货品和特色手信,但更多的是本地音乐人的专访以及各地音乐表演的介绍。

抵达雷克雅未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无论在街头、公园、餐厅抑或酒吧,随处可见不同乐队演奏着风格各异的音乐。专门售卖手信的商店,陈列了许多冰岛独立音乐人的唱片。在商店不远处的街角,几名年轻人正在演奏摇滚乐,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他们不一定梦想像天后Björk和后摇滚乐团Sigur Rós般叱咤乐坛,他们只是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音乐。

冰岛的街头音乐人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网上图片)

2005年一部关于冰岛音乐的纪录片《Screaming Masterpiece》,记载了这个国家的音乐发展,其中一名受访者是年轻的独立音乐人,风格非常怪诞,非大众口味。记者问他:“你为什么要做小众音乐?没有想过市场的问题吗?” 他笑了笑,然后回答说:“这里的音乐人都知道自己的唱片绝对不会卖出超过20张,于是我们便豁出去做自己喜欢的音乐,这就是冰岛音乐。”

独立音乐人Dísa认为大自然给予冰岛人创作灵感,使当地音乐与众不同。(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在冰岛,像Dísa般为音乐而生的人有很多。这个国家虽然只有33万人,比澳门人口还少,却拥有90间音乐学校、400多个管弦乐团,还有无数的摇滚乐队、爵士乐队、电子乐团和独立歌手。音乐早已在冰岛人的血液中,这里几乎每个人都是音乐人。Dísa说:“冰岛人的共通之处就是大家都醉心音乐。音乐就是生活,而这份热忱会世世代代相传下去。”

有人说冰岛音乐冷艳神秘,但当你一不留神让它钻进耳膜,尽管歌词让人摸不着头脑,还是会被它深深触动。为什么这个冰封国度能够孕育出如此与众不同的音乐?“我们住在北极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这里的大自然景色、极端气候、孤独漫长的黑夜都令冰岛音乐如此独特,正如你在我的歌曲中也能感受到一份孤寂和哀愁。”Dísa又称冰岛人与大自然非常贴近,因此这里出产的音乐总是有净化心灵的感觉。“我经常到海边静坐沉思,并由此获得很多创作灵感,例如我的其中一首歌曲叫Sjávarhljóð,意思就是海的声音。另一首叫Silkirein的歌曲,我在背景加入风声,让听众感受到大自然。”

这里的大自然景色、极端气候、孤独漫长的黑夜都令冰岛音乐如此独特。
冰岛独立音乐人Dísa Hreiðarsdóttir
冰岛人与大自然非常贴近,因此这里出产的音乐总是有净化心灵的感觉。(网上图片)

Barði Jóhannsson是著名冰岛乐队Bang Gang的灵魂人物,他认为冰岛人喜爱音乐,是基于社交的需要,“每年11月至1月,冰岛都处于永无天日的极夜。在漫漫黑夜里,大家除了织毛衣和阅读外,根本没事可做,于是我们便寄情音乐,透过组成乐队来联络感情,广交朋友,一起度过漫长的冬天”。

冰岛人生于人杰地灵的土壤,当然有助他们找到创作灵感,不过当地音乐风之盛,也要多得前总理西于尔扎多蒂(Jóhanna Sigurðardóttir)。2008年,金融海啸席卷全球,冰岛成为第一个受害国。翌年,时任总理哈尔德(Geir Hilmar Haarde)的管治班子集体辞职,西于尔扎多蒂临危受命,成为冰岛首位女总理。外界都关注她如何振兴当地经济,西于尔扎多蒂的答案是发展文化产业,这令不少人大惑不解:“我们为什么要送钱给艺术家?”西于尔扎多蒂却坚持“搞艺术不赚钱”是个普遍的误解,事实上文化产业对经济的贡献,比得上整个制铝业的收益。西于尔扎多蒂上台后,随即削减公共开支,裁去政府内部过剩的人手,将省回来的公帑资助文化及艺术项目。为了带出“艺术致富”的理念,一度因为经济危机而停工的Harpa音乐厅,重新开始动工,并于2011年正式开幕。据统计,冰岛全国六成人都曾到过该音乐厅观赏音乐表演。Harpa音乐厅不但成为雷克雅未克市中心最光彩夺目的地标,向全世界展现冰岛的生命力和对艺术的尊重。

在漫漫黑夜里,大家除了织毛衣和阅读外,根本没事可做,于是我们便寄情音乐,透过组成乐队来联络感情,度过漫长的冬天。
Barði Jóhannsson
冰岛坚持继续兴建Harpa音乐厅,向全世界展现他们的生命力和对艺术的尊重。(网上图片)

大力扶持音乐产业的并不只政府,许多私人机构亦当仁不让。2010年,著名乐队Sugarcubes的前鼓手Sigtryggur Baldursson获得来自政府和私人基金的资助,创立了“冰岛音乐出口”(Iceland Music Export,下称IMX),原本只是资助本地音乐人制作和发行唱片,后来更安排他们到海外演出。根据IMX统计,单在2014年,当地的音乐人一共为海外市场带来了超过1,200场音乐演出,足迹遍及世界各地,包括十分“遥远和神秘”的中国。

本土音乐“走出去”是相当重要的,因为本地市场规模始终较小,正如Barði Jóhannsson所言,“在冰岛,每一百个人就有一张我的专辑,这是很高的比例,可是由于冰岛人口只有约30万,意味着我只卖出了3,000张唱片。可是如果把这个比例放在北京,销量就完全不一样了。”想将好音乐输出国际,举行大型音乐盛事是一个很好的渠道。

蓝湖曾经举办大型音乐盛会,乐迷泡在温泉里,喝着啤酒,在蒸气中随着音乐摇摆。(网上图片)

IMX后来亦接管在国际上打响名堂的Iceland Airwaves,该音乐节每年11月在雷克雅未克举行,为期五天,被音乐杂志《Rolling Stone》形容为“全年最玩世不恭的悠长周末”。在五天的音乐祭中,全球200多队乐队及音乐人登台演出,约8,000名来自世界各地的乐迷,以及独立音乐界最具影响力的业界人士,齐集这遥远岛屿上享受音符轰炸。根据IMX报告,参与音乐节的外国旅客逐年增加。2014年,外国观众合共消费950万欧元(约7,945万港元),为冰岛带来可观收入。

Iceland Airwaves经理人Grímur Atlason认为冰岛音乐带动了当地经济和旅游业。他说:“回想1986年时,根本没有外国人会前往冰岛。直至Sugarcubes扬名海外,Björk成为国际上举足轻重的歌手,世界各地的人终于开始注视冰岛了。”

如今,冰岛的音乐节已遍地开花,Secret Solstice、Sónar Reykjavík、Innipúkinn和Aldrei fór ég suður等此起彼落,并且带动酒店、餐饮等相关行业。Grímur说:“某程度上,音乐令冰岛登上国际舞台……当然冰岛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亦帮了一把,吸引了荷里活电影前来取景,例如著名剧集《权力游戏》也来这里拍摄。要是你问外国人对冰岛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大部分人都会说是音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当我们提及冰岛时,在脑海中浮现的印象不再只是冰川、温泉和北极光,还有她的优美旋律。

有关报道同时刊载于4月10日出版的《香港01》周报第55期,敬请读者留意。

近年新兴起的Secret Solstice音乐节,愈来愈受到国际乐迷的关注。(网上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