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德国直击】三难民殊途同归 德国寻觅他乡乐土
德国上周发生5宗袭击,阿富汗青年、叙利亚难民、伊朗裔凶手……一个个登上报章标题的国籍,令人将他们与“危险”划上等号。
一名叙利亚青年,因留在内战不断的家乡需要服兵役,不想杀人的他,毅然踏上难民之路,前往德国开展新生活;
一名冈比亚青年,父母因政治问题遭到杀害,为了糊口四处流浪,更在他乡被人绑架,在监狱中度过不见天日的18个月,其后辗转偷渡到德国,以音乐抚平伤痛;
一名科索沃少女,因弟弟患病需到意大利求医,遭拒诸门外,转到德国寻求协助,乐天的她广结良朋,已逐渐投入德国生活;
三个不同故事,告诉9,000公里外的我们,难民并非等如“恐怖分子”。
摄影:陈焯𪸩
“我不想杀人!”
24岁的Assef,周日(24日)下午参加左翼示威,与朋友一起挥动写有“难民(Refugees)”的旗帜,高叫口号,反对右翼组织“德国另类选择(AfD)”的政策,“他们可以不喜欢难民,但不能宣扬种族歧视,这令我很生气。”
翌日,Assef邀请记者到家中,细说他由叙利亚来到德国的一点一滴。
不想服兵役 毅然离家乡
Assef与宿友租住维尔茨堡(Würzburg)一个面积约600呎的公寓。来到德国已一年多,他说没有遇上什么坏事,“这里的人很好,没有一个是坏人,”Assef家乡在叙利亚,“在那里,若你完成学业,像我这样年纪的人,是需要服兵役的,”服兵役即要上战场,上战场即要杀人,“我不想杀人!”遂远赴德国开展新生活,现时在大学学习德文,期望日后能从事社会工作,帮助其他难民融入社群。
“德国真的很好。”Assef曾考虑到荷兰定居,但从曾经在德国生活的同乡中听闻,德国对难民采取包容政策,援助充足,加上学习气氛浓厚,Assef改变主意,选择来到德国。现时,他在就业辅导中心(Job-center)获得每月约400欧元的现金资助(饮食用途)、325欧元的额外住宿援助,又可免费看医生,到明年毕业投入劳动市场后,资助才会减少。
叙利亚籍 有利获得“难民”身份
Assef提到,由于他是叙利亚人,获批难民身分时特别快捷,“难民来自世界各地,如伊朗、黎巴嫩等,但很多人会讹称自己来自叙利亚,因为战乱关系,叙利亚人较易留下,其他国籍的人或在等待获批期间遭到遣返。”
叙利亚政府去年放宽境外申请护照的规限,获授权的驻外国大使馆,不需要把申请文件呈交国内政府部门审理,即可发出护照,令不少其他国籍人士借此机会,申请叙利亚护照,增加留欧机会。一些穆斯林移民亦为了更易获批难民身分,去到欧洲后便改信基督教,以“被遣返则可能受宗教逼害”作为寻求庇护的理由;至去年底,德国境内已有约48万叙利亚难民。
“说难民是坏人 根本没相处过”
德国接二连三发生袭击,而且施袭者都是来自中东,令“难民”一词变得敏感,亦被视作为“不得忽视”的问题。Assef对死伤者的不幸遭遇深感难过,“每个人也有生存的自由,发动袭击是个人问题,每个国籍也有坏人,那些说难民一定是坏人的人,根本没与难民相处过。”信奉伊斯兰教的Assef笑言自己“不太虔诚”,但他也认为,西方国家在报道袭击时,不能暗示所有穆斯林等同恐怖分子。
有人指现时德国如此宽容难民,是要从历史中汲取教训。有经历过东西德时代的德国人曾告诉Assef,柏林围墙阻隔无数家庭团聚,不论在东西德生活的人,都有飘泊异乡之感;上一代的德国人,理解得到现时难民的感受。
Assef家中书柜放着一张与姪儿的合照,哥哥在德国,姐姐去了土耳其,母亲年纪太大,留在叙利亚。故乡遍地烽火,但终归都是他们的根,在德国的这些日子,可曾思乡?Assef稍稍愣然,“很难说,我家人现时遍布各地,我想念的是家人。”
“你能给我翻译Nini的中文吗?”Assef问记者。
“妮妮,这是谁的名字?”记者答。
“我妈妈,可否写得整齐一点?我打算纹在身上。”Assef回应,不禁莞尔。
在南部城市斯图加特(Stuttgart),一所毫不起眼的青少年中心传来阵阵音乐声。甫踏进中心,清脆的乌克丽丽(Ukulele)与亢奋的击鼓,一班青少年难民围圈高歌“We are the world. We are the children”。冈比亚青年Abdou和科索沃少女Liri离乡别井,曾求助于意大利,却一一被拒;二人来到德国后,在一个青年中心里相识。在这里,他们认识到世界之大,也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揭开了人生新一页。
“学了九个月结他,我很享受”
来自非洲冈比亚、弹得一手好吉他的Abdou,仅仅20岁已饱历沧桑,到德之路绝不轻松。父母先后因政治问题遭到杀害,孑然一身的他流离失所,曾希望投靠亲戚,但当回到父母年幼时居住的地方,发现已人去楼空。
双亲遇害 辗转来德
为了糊口,Abdou走到利比亚找工作,却遭人绑架,要求父母交出赎金;Abdou无父无母,绑匪不信,把他困在牢中,一年半后,他才成功越狱,在边境乘船到摩洛哥,再到意大利求援。原以为终于找到定所,但意大利拒绝接收难民,Abdou逗留两个月后,辗转到德国求助。在非政府组织的协助下,现时Abdou与另外两位青少年难民,在斯图加特同住一所公寓,并在当地学校学习德文。
20岁的Abdou经历了人生的曲折,终于在音乐中找到平静。
“你现在的德文如何?”
“我来了一年多了,还在努力学习中。”
“你的结他技术呢?”
“学了九个月,我很享受!”
“原来世界上除了穆斯林和基督教,还有很多宗教!”
另一名17岁的科索沃少女Liri,弟弟患有重病,需到意大利求医,惟意大利拒绝接收Liri三母子,结果到德国求助。来到德国四个月,她正在学校学习德文,“我的德文说得不错!”
性格开朗的她,对自己的德文水平很有信心,加上经常面挂笑容,热爱运动,短短数月已认识了大批朋友,平日亦会在青少年中心与朋友“Jam歌”。访问当天,她就即席表演,歌声迷人。
活泼的Liri,来到德国后,认识到更多宗教,也很想念家人。
“来到德国,你有什么发现?”记者问。
“原来世界上除了穆斯林和基督教,还有很多宗教!我最近才知道!”
“那最大的困难呢?”
“和家人分开,我很想念还在科索沃的家人。”
难民在异乡挣扎求存,冀能开展人生新一章,德国人又会如何看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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