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排女将|邓丽欣角色蓝本 叶凤仪14年力臻卓越的真实故事

撰文: 杨宇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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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桥段虚构浮夸,改编故事五味杂陈。角色原型人物平凡既实在的经历,才是要点。
叶凤仪,香港甲一男排唯一女教练,是电视剧《男排女将》角色蒋家瑜(邓丽欣饰演)的原型。
2006年成立力臻男子排球队(剧中名力图),带领球队由丙组走到甲一,荣誉、喜悦、振奋,亦藏着外界对凤仪和球队的质疑与嘲讽。
“边理得人咁多。”凤仪淡言笑着。
女儿身跻入男人堆,一走就走了14年。

运动圈有女儿身跻入男人堆并成功,对上一次已是2016年“牛丸”陈婉婷成为首名带领男子足球队赢得顶级联赛锦标的女帅,打入健力士世界纪录。

职业联赛以外,业余排球亦有小人物书写大故事。

叶凤仪,香港甲一男排唯一女教练,是电视剧《男排女将》角色蒋家瑜(邓丽欣饰演)的原型。(杨宇翘摄)

没有健力士世界纪录、没有紫荆星章,传媒报道寥寥可数,凤仪引领力臻由丙组杀上甲一的故事,至近期《男排女将》开播,他们才被看见。

一切追溯至2006年。一班球员被梯队“遗弃”,心有不甘,决意另起炉灶,奈何教鞭一直无人掌舵。正好当中一人的校队教练是凤仪,这班人就胆粗粗前来问道。

2006年,一班球员被梯队“遗弃”,他们决意另起炉灶。(受访者提供)

香港第一代自由人

《男排女将》的排球男儿为哀求Stephy答应执掌,不惜脚踏单车在马路上与私家车追逐;活在漫画的热血,我半信半疑。“梗系冇啦!”叶凤仪斩钉截铁,追车一幕纯属虚构,只不过实情“3条友喺车上夹住我,然后‘你可唔可以教我哋呀’,就系咁架咋”,力臻旅途是这样开始。

有别剧集中Stephy饰演港队“大槌”,凤仪是香港第一代自由人,那时候准备“卸甲”,她直言起初“见有时间就教下,得就得唔得就算”。

她给了球队两年限期。

Stephy戏中饰演港队“大槌”,惟角色原型的凤仪是香港的第一代自由人。(男排女将剧照)

期限短暂,不难理解。那时候凤仪32岁,亦有家室,要顾及生儿育女;履历表上没有成立球队的经验,眼前球员是中学生、矮仔居多,有些更“连波都接唔到”;加上,甚至是最重要的一项——女教练指导男生。

客观陈述,讲求力量的男排由女教练执掌少之又少,加上初时阵容相当矮小亦很临时,第一年的丙组赛事一场“毕业”,外界对于力臻、凤仪的实力,存在疑问,甚至迎来嘲讽。

凤仪讲求体能训练,往往球员训练后的样子,就如右二男生一样。(受访者提供)

球队较矮小 “练好体能去守波”

“别的球队会说什么‘咁矮练咁多都冇用啦’,球员们听起来有点不快”,不过凤仪认为行动比说话强,面对不到1.8米平均身高的兵源,这名前港队自由人深信,只有一个取胜方法,而且男女通用。

“无身高无技术又无体能,打什么?所以我开宗明义,要练好体能去守波。”别人说凤仪为人认真、训练严格,但我所感觉到的是笑容随和、对答爽快;谈到训练,严厉,果如是。

力臻阵容图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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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臻5年内由丙组升至甲一,至今从未降班。(受访者提供)

一个年代前,健身室不如现在普遍,排球战术较讲究以高制胜,练好技术后“一板打死你”。为防赛事只有挨打局面,凤仪要求额外加设体能课,由手到腰再到下身,只要你自称力臻,就得经历每周酸痛。

疯狂做体能,翌日球员痛得难以走路,凤仪回想亦自觉变态。奈何对于爱表现力量的男排,光练体能、防守,不过瘾;队内开始传出对凤仪教法的不满。

凤仪定下的规矩有很多,当中包括女朋友不得在训练场地等候。(杨宇翘摄)

“不相信我就离开吧”

“不相信我就离开吧,抑或我放弃执教。”她认为,不论男女,出来行亦得讲个“信”字。然而选择相信而留下来的,亦要跟从凤仪吹毛求疵的要求,除了讲究训练,这名女教练下令球员不得粗口烂舌,准时、整齐装备为基本,女朋友们可观赛但训练勿近。

“我跟他们说,不想你们在女友前丢架,你知啦我会直接闹人。”规矩纵然是死,凤仪笑言球员们只有“接受”的选择;结果,力臻5年内由丙组升至甲一,至今从未降班,2018年更首次以甲一联赛殿军杀入会长杯。

2018年力臻首次以甲一联赛殿军杀入会长杯。(资料图片)

我问:力臻的往绩,是否用来证明自己?

“我也执教一些校队,他们都有成绩,难道这没有证明什么吗?也许我是女教练,大家才觉力臻经历特别。”与其着眼教练的性别,凤仪认为,成绩更是反映体能、防守在排球上的重要性。

当日定下的两年,大限一延,延足14年,凤仪说在男人堆里工作已很习惯,林林总总的雄风脾性,她见过亦嬲过。

“我无回报的,但感情这回事,就是这样。”凤仪说。(受访者提供)

“有场比赛阿熙激嬲我,对手大槌当打,我叫他封网时迟点起跳,他却嫌我烦,‘得啦!听到喇!’感觉人长大了,个个不再听我话。”凤仪说起来笑得开怀,那时候却真的生气,把心一横离开球队,结果一如所料。

“阿熙、阿梁、卓贤约我出来,那我就说说睇法:你成日都系咁、唔长大嘅、要控制EQ架……”最终冷战3个月,凤仪与球员和解,她再道:“我无回报的,但感情这回事,就是这样。”

如凤仪所说,力臻就这样走到第14个年头,当日阿熙、阿梁、卓贤也变成队中“老臣子”,在这里渡过逾十年青春,她亦已放下教鞭,掌舵位置由卓贤接上。

力臻走过一个年代,现在的阵容也改头换面。(资料图片)
凤仪已放下教鞭,力臻掌舵位置由卓贤接上。(罗君豪摄)

“她十几年青春给了球队,我们也要一样。”现任教练卓贤感叹,凤仪的付出非证明俗套的女生自强;她用岁月让球员知道,“一系唔做,一做就想件事好”不只是一句口号。

“奖牌本身一文不值,是经历为它写下意义;女教练带领一班矮仔上甲一,老实说是机遇,运动界里比我们出色的,大有人在,但我们亦希望力臻故事可令人对梦想保持憧憬。”卓贤说。

力臻、小力臻、臻子、乃臻、心臻?总之是一代传一代。(受访者提供)

剧中Stephy角色为力图队费心,排球成了与男友之间的“第三者”,二人最终离别收场。我好奇凤仪教了14年力臻,排球与家庭如何共处?

“老公很支持我的,什么过节、食饭,我说要练波,他们会迁就我,提前安排。”排球、力臻没有成为“第三者”,但当年生育计划的确因而改动;惟凤仪诞下的是力臻一众,然后小力臻、臻子、乃臻、心臻,一代传一代。

女儿身跻入男人堆,一走就走了14年,没有回报也告别了青春,“感情这回事,就是这样”。

*14年力臻除了是一段由丙组打上甲一的热血故事,换来荣誉,更有一套记载回忆的电视剧。日前他们也收到好消息:香港排球总会宣布,力臻排球队、葵青女子排球队、青龙排球会及Alips Sports Association成为总会的正式会员。

Instagram:Aspiring_volleyballteam

后记:香港排球最能感动人的是……

《男排女将》播映后,林林总总的剧评随即涌现。好评当然是剧本原型为力臻由丙组打上甲一的真实故事,为电视剧带来久违的热血。顾定轩、MIRROR等演员务求演好角色,不惜跟操力臻学好排球动作,这份认真值得尊敬。

但当中一篇赞扬剧集扎实求真,却令我气愤。那些单车追逐私家车、腾空定镜瞄准扣球的桥段,当然理解是虚构;惟若开宗明义以香港排球丙组打上甲一的真实故事为蓝本,一切的香港排球实况应更“符合国情”。

剧中没有鬼影变幻球、破冰转身等远离人类认知的必杀技,加上记载着球员为订场凌晨起床排队、由丙组首轮打到入馆的艰辛,这些情节令剧集有了难得的实感。奈何剧中力图于比赛前后往往有专车接送;对于我,这辆队巴的出现如破冰转身般“离地”。莫说是丙组,试问哪支香港业余球队会有队巴接送?就连职业联赛的港超球队,都没有。

笔者无意抓着枯枝无限放大,但只觉难得香港排球罕有地获大众媒介接纳,且有邓丽欣、MIRROR等艺人加持,业余球员的排球日常不妨更“贴地”反映出来。

没有队巴、丙组升乙组不会有记者问津、会长杯更没有电视直播,香港球员的生活,绝不如剧中只有排球。每个“业余排球”阶段的内容相若,校队、球会、港队合计7天训练,球会内除了大学生,更有上班族。

做老师的6时起床上班、10小时后下班赶去训练,再咬口包冲上的士赶去另一个操练场地;归家已届凌晨,匆匆梳洗上床就寝,5小时后眼睛张开,今天如昨天,可知明天又如今天。

但,属于香港排球的他们,选择继续。

“香港玩排球,冇报酬架,你甚至要贴钱、贴时间;但我哋珍惜有一班人,一齐经历甜酸苦辣。”力臻教练卓贤说道。

相比起如漫画般的热血,香港排球最能感动人,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人的扎实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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