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乐共赏】麦浚龙的和尚与尼姑:谁在道德高地俯瞰众生
麦浚龙(Juno)近日推出新碟《Evil is a point of view》,由作词人林夕和周耀辉操刀,将碟中的上半部分分成两条主线,分别讲述刽子手和雏妓的前半生。上回讲到,两人为了自由出走到佛门下,斩断三千烦恼丝成为和尚尼姑,然而,能够令思绪平复的到底是外界的环境,还是内在的心境?两人又是否真的可以完全抛开对红尘的依恋?
萌芽与倾慕
故事发展到出家以后的日子,在《如来像去》中,已成为和尚的刽子手在某日遇上削发为尼的雏妓,即使明知因为信仰的关系不该对情爱动心,还是情难自禁地对尼姑一见钟情,这份爱慕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在应该六根清静时,却没法做到心如止水,连敲钟都敲出了情歌“敲钟抱佛/我敲/我敲了几段情歌”,甚至在寺庙中打听远在尼姑庵的她。“如来像去/悲欣结聚/喜惧交错/或许/也可/若果”,到底这一步,该是行前还是退后?
“当你前来/竟感慨喜欢你比生与死应该/命苦的信徒/得到悔改 /你/令我发觉我可爱”
宗教或者是人的一种寄托,但多年来和尚依旧因罪孽而自责,直至《你前来.我过去》,和尚遇上尼姑,终于都在无底深潭看见了一点光,“到我看见了你 /似看到安稳的宿命脱轨 ”,和尚终于在内疚中感到释放,发觉爱原来可以跨越生死,“命苦的信徒 /得到悔改 /你/令我发觉我可爱”,甚至一直努力埋没的孽障、污秽 ,亦因为这次相遇而慢慢放低,两个同样被过去缠绕的人就似“身躯与灵魂”一样相依为命,并且“一起改写了身世 ”,一直以来连神佛都不能解决的事,亦因为爱而得到解脱。
爱与祸害
可惜在世俗眼光中,出家人理应心如止水,动心更是禁忌中的禁忌,在Juno的故事中,这种不符合俗世价值的爱情,并没有“爱感动天”,甚至和尚要因此牺牲掉性命。《不了》是尼姑在知道和尚要牺牲后的感受,这个时候的尼姑应该已怀有和尚的孩子,所以在担心和尚时,亦带着一点点的迷惘,“永远看爱怎样惩罚爱/归家的/有尘埃/没有真的祸害”,人们经常会说“爱一个人没有错”,但这两个人相爱就偏偏得不到世人的祝福,甚至被冷眼旁观,等待着两人沦陷的一刹那。
而《孽》则是和尚将要行刑前的内心戏,曾是刽子手的和尚大概从没想过有一日身份对调,由行刑者变成“罪人”,“为何连神佛都低下头 /由凡人来灭我活口”,本渴望得到神庇佑的和尚最后没有因为过去的罪孽被判罪,但却因为爱而受罚。“原来连神佛都不自由/谁虔诚谁便会判出好丑”,在小数服从多数的社会中,规矩和标准常常由多数派制定,当有异数出现,人们很容易会倾向攻击“异类”,然而,为何换了个方式去爱就会受到不同对待?
“外面预备掷石头 /预备捕猎能互吻的禽兽/小畜牲/刽子手/哪个更自由/大地尽是菜市口 ”
林夕巧妙地安排《孽》与《刽子手最后一夜》首尾呼应,以“大地尽是菜市口”表达只要有判罪的人,无论何处亦都可以是刑场,而今次判和尚罪的,是一个个站在道德高地上的人。最后一段的“本可走/不想走 /贪此身/可擦亮道德凶手”,同样与《刽》有关,以死控诉不公的和尚叫人“我去了/你要偷偷捡起这块碎石走/来日就像/看见我/看透世界有这种/罪咎”,似是叫尼姑捡走石头,好在日后记住自己,同时亦是要人记得,这个“道德观”是以血肉堆砌。
观点与角度
故事似乎讲到《孽》就完结,不过Juno将《结》设定为大碟的最后一首歌并非没有原因,由Juno和薛凯琪(Fiona)合唱的《结》,未派台已经预告会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表面看来是和尚和尼姑因为爱而制造了爱情结晶,歌词中亦有形容精子游入阴道、“末了几多丧生/得一个诞生 ”等的结合过程,不过笔者认为,这首歌更重要的是想讲出,排除万难的爱,其实是人类最原始本性,就如精子向往卵子、卵子期待精子一样,而和尚与尼姑追求爱,亦是出于人性。
“我本无碍你非无奈化为胎中物 /请不要一染尘便要饮泣 ”
回到Juno推出这只大碟的原意,到底“何为邪恶?”,是满手鲜血的刽子手?是出卖肉体的雏妓?是破戒相恋的和尚与尼姑?抑或站在道德高地上责怪他人的人们?或者就有如Juno当初介绍新碟时所说的,“邪恶与否只是一个角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