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母弃养遭猥亵霸凌网暴 “刘学州之死”谁该担负法律责任?
日前河北邢台17岁(有一说15岁)少年刘学州在三亚吞药自杀身亡,他在遗书中自述成长经历,包括被亲生父母卖掉、遭遇校园霸凌、男老师猥亵,又提到后来寻亲成功却被亲生父母诬指他要求买楼,而被网上暴力。
刘学州之死在内地网络引发广泛讨论,内地网民指出,在他成长历程中遭遇太多的恶人。不论是亲生父母、猥亵他的男老师、霸凌他的同侪和网络暴力他的人,都应该为此负上责任,而从法律角度切入,又有哪些加害者需担负法律责任?
亲生父母二度弃养 网民:支持买卖同罪
1月24日凌晨12时2分,刘学州在微博发布遗书,内容讲述自己被亲生父母卖掉,4岁时养父母在爆炸中双亡,被校园霸凌、男老师猥亵的成长历程,他提到自己出生3个月就被亲生父母卖掉,寻亲成功却被亲生父母诬指他要求买楼。他决定以遗弃罪和拐卖儿童罪起诉亲生父母,后他遭遇网暴。
刘学州离世后,他发布遗书的微博下面已有22万条留言,网民纷纷谴责网暴以及要求调查刘学州的亲生父母。刘学州的养外祖母日前接受内地传媒访问,证实当年确实有被女儿告知花费2.7万元“抱了一个小孩”。据指,该金额与刘学州在遗书中提到的“我养父母买我的2万7”相脗合。1月24日山西民警透露已联系上他刘学州的亲生父母,正在做笔录。
《观察者网》采访河南中豫律师事务所孙兆义律师。他提到,刘学州亲生父母的遗弃行为是持续的,并且目前已经造成刘学州死亡的严重后果,其亲生父母应当以遗弃罪被追究刑事责任。法律规定遗弃罪将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孙兆义指出,其亲生父母在刘学州养父母去世以后,作为刘学州的亲生父母,在法律上对于刘学州的抚养具有当然的监护职责,以目前来看,其亲生父母的行为已然构成遗弃罪。
不过对于拐卖儿童罪,孙兆义则提醒,如果该犯罪事实经过公安机关侦查属实,那么需要考虑该罪是否已经过了追诉时效,“拐卖儿童罪的追诉时效为15年”。
对于网民高呼的买卖同罪,《澎湃新闻》则指出,根据2010年《关于依法惩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的意见》的规定:“以非法获利为目的,出卖亲生子女的,应当以拐卖妇女、儿童罪论处。”过去也有出卖亲生子女而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但是,由于司法解释没有对何为“以非法获利目的”做出解释,判决时,法院会把为收取不属于“营养费”、“感谢费”的巨额钱财,将子女“送”给他人的,判为“以非法获利目的的”。而当初刘学州父母的这个“转送”行为,是否构成“拐卖儿童罪”,还有不少的证据门槛要过,特别是年代久远,对警方而言会是一项挑战。
曾遭男老师猥亵 河北教育局:调查中
而针对遗书中刘学州写道,上初中后“遇到一个很变态的男老师”,并遭遇了校园欺凌,受到孤立,遭其他学生的殴打等事,河北邢台南宫市教育局表示,已经在调查核实。
南宫市公安局也表示正在“进一步了解情况”,并将尽快与教育部门对接,尽早把事实核实清楚。“如果真的存在猥亵犯罪,特别是性侵者利用教师这个特殊身份实施猥亵的话,必须受到法律追究”。
网络暴力无法可管? 网民向《新京报》问责
而针对刘学州亲生父母曾接受《新京报》采访指出他要求他们买楼一事,刘学州在遗书中澄清,自己和生母电话中说的仅是“我想要的是一个家”
刘学州表示,他也曾跟生父提过要求一个住所,却被称生父称是“白眼狼”。最终他狠下心决定起诉后,他开始从抖音、微博私讯收到不间断的网络谩骂和攻击。刘学州提到,手机相簿里有一些证据和录音,“希望警员叔叔在最后也可以替我为我的一生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对此,许多内地网民认为“网络暴力”是刘学州自杀的关键,对于刘学州的遗愿他们也希望能尽力达成。《观察者网》访问北京百瑞(郑州)律师事务所律师石云昆律师认为,包括网暴语言的截图、网暴人员帐号和录音影片等都可以作为被网暴的证据。
石云昆介绍,凡是通过互联网被实施侮辱、诽谤的行为,被害人可以向人民法院告诉,但“提供证据确有困难的”,人民法院可以要求公安机关提供协助。《澎湃新闻》则提到中国虽有“诽谤罪”,但是这原则上是一个自诉罪名,“哪怕转入公诉程序,也很难认定在网暴中谁是主要责任人”。
过去内地少有网友因为网暴导致当事人自杀而受到刑事责任追究。去年四川德阳法院宣判“2018年年女医生遭网络暴力自杀”案件,案中3名被告则是以“侮辱罪”获刑,是少数网络暴力者受到刑事处罚的案例。法院认为,3人煽动网络暴力致被害人身亡,情节严重,分别判处他们一年半、一年缓刑两年、半年缓刑一年。
而从民事责任上说,刘学州事件尴尬之处在于,年仅17岁的刘学州去世后,没有法律意义上的“近亲属”为其讨回公道。《澎湃新闻》也提到,针对互联网暴力,特别是明显涉及人身攻击、侮辱诽谤的行为,应该加大法律惩处力度(即使不追究刑责,也可以按《治安管理处罚法》立案处理),以儆效尤。
而针对采访刘学州亲生父母却未向刘学州查证的《新京报》内地网民群起指责,直到1月25日《新京报》仍在微博热搜上,《新京报》目前微博评论区已关闭。
而在刘学州死往后,中央网信办微信公众号《网信中国》25日发布的通知称,即日起开展为期一个月专项行动,将重点整治人肉搜索、辱骂攻击等网络暴力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