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傲慢八婆 阿根廷副总统克里斯蒂娜逃过死劫 或将否极泰来?

撰文: 凌俊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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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根廷政坛经历大上大落的阿根廷副总统克里斯蒂娜9月1日遇刺,一名枪手9月1日混入支持者中,几乎将她一枪毙命。所幸她的保镳反应及时,以及疑凶所持手枪哑火,否认她可能会像7月8日遇刺身亡的前日揆安倍晋三,在政坛永远“行人止步”。

当众行刑式抵头开枪 全因枪枝哑火奇迹保命 点击放大浏览影片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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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我今天想对你说些甚么,我想说,我会再次帮你实现你想做的事。我很想你,我的朋友。”曾任阿根廷总统的克里斯蒂娜(Cristina Fernandez de Kirchner)某日在Twitter向亡夫留下这番话。

她与亡夫基什内尔(Nestor Kirchner)在当地民众心中占重要位置:一对先后担任总统的左翼民粹主义夫妇。

这日对她来说可谓百感交集。2010年10月27日在任总统期间,基什内尔突然心脏病发离世;九年后,她却在这日成功回归政坛。这位政坛女强人的话语间,感性之余亦展现出她的执着,发誓要延续二人理念,并光复他们信奉的“贝隆主义”。

阿根廷:1998年,费尔南德斯迎来一个关键时刻,全因他结识时任圣克鲁斯省(Santa Cruz)省长的基什内尔(Nestor Kirchner)及其妻子克里斯蒂娜(Cristina Fernandez de Kirchner)。图为这对夫妻,他们日后分别成为阿根廷总统。(Getty Images)

昂首上台低头下台,相信是令从政者最难过的事。2015年,身陷贪污等指控的克里斯蒂娜在一片争议声中完成任期,不少人相信她的政治生涯已完,怎料阔别四年她竟然卷土重来。

2019年4月她在出版回忆录《Sinceramente》中,自称“傲慢的八婆,专政的民粹主义者”,又斥对手会尽一切可能把她打倒,但她不会屈服。连翻放狠话为重回政坛铺路,最后助左翼胜出,就任副总统。

外界视之为“贝隆主义”(Peronism)借尸还魂;对不服输的克里斯蒂娜来说,这是一次复仇,以证明她与基什内尔的信念是行得通。

2003年夫妇俩合照。(AP)

学长拜倒裙下

克里斯蒂娜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个一基层家庭,出身似乎平平无奇的她,却在父母薰陶下自小对政治充满兴趣,尤其是阿根廷的左翼思潮。

她的强悍,自学生时期已展现无遗,配上了得的口才及出色时尚品味,连学长亦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展开童话般的浪漫邂逅情节,再闪婚结为夫妻。这就是她的魅力。

1970年,她考进拉普拉塔国立大学修读法律,大学期间展现过人口才,喜欢与男同学辩论政治,令学长基什内尔为之倾倒。

二人的左翼思想及一拍即合,相识6个月后便在1975年结婚。一年后,基什内尔毕业成为律师,而仍是学生的克里斯蒂娜,则怀有她们的第一胎。

不做第一夫人,要做“第一公民”

贝隆主义(又称“正义主义”,Justicialism)是阿根廷正义党创办人、强人总统胡安.贝隆(Juan Perón)提出的政治理念,以“第三立场”自居,作风介乎于专制和民粹之间。

简而言之,贝隆主义就是以国家复兴、民族解放和中央集权为主轴,再将资源分配向工人阶级倾斜,以达至体察贫苦人民。反对者就视之为中央集权与民粹主义的代名词。

克里斯蒂娜曾形容,基什内尔是“一生中最重要伴侣”。的确,二人无论是感情,或是政治上,都互相扶持,互补不足。2001年阿根廷爆发金融危机,比索贬值六成以上,国家陷入债务危机。2003年在阿根廷经济危机的重要关头,基什内尔当上总统,与克里斯蒂娜带领国家重回贝隆主义。

克里斯蒂娜在内是总统的贤内助,在外就以国会议员身份演说,并拥护丈夫。她曾表示,不喜欢被称为“第一夫人”,取而代之的是希望被叫“第一公民”。

基什内尔“铁腕”干预市场经济的方式,成功稳定阿根廷经济,带领国家走出低谷。不少人都认为,他背后的女人克莉丝蒂娜功不可没。

图为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Puerta 8小社区里一个残旧的贝隆夫人雕像。(Rodrigo Abd/美联社)

现代版贝隆夫人

“第一夫人”也好,“第一公民”也好,克莉丝蒂娜充分展现出她的口才及魅力,加上同情底下层的形象,她不但受诸多仰慕者推崇,更被视为现代版“阿根廷国母”贝隆夫人。

在这个声势下,克莉丝蒂娜2007年参选总统,并成功接过基什内尔之位。两夫妇岗位互换,继续掌权。当时不少传言指出,由于基什内尔因能源危机、通胀及公共工程腐败等丑闻而声望下降,所以这对夫妇计划轮流做总统,避过只可连任一次的宪法规定。

克莉丝蒂娜当选后,作风比基什内尔更强硬。她任内不时以出色的演说巩固国民支持,同时坚持实行经济干预、管控外汇和资本市场,提高民众福利。就在政途上迎来顺境之时,克莉丝蒂娜却面临人生的重大挫折:“第一先生”基什内尔2010年突然心脏病发死亡。

一夜之间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伴侣,克莉丝蒂娜仍然撑下去。只是轮流做总统的大计无法再实现。她之后继承亡夫位置担任“正义党”领袖,并在2011年的在选举中以绝对优势连任,执政到2015年。

“老巫婆”和“斗鸡眼”

外界对这对夫妇评价两极,特别是对克莉丝蒂娜。她8年总统任期内被受贫苦大众赞誉,推动性别平权也不遗余力,并在2010年让阿根廷成为南美洲第一个同志婚姻合法的国家。

外交方面她又帮助阿根廷争取投资和发展机会,同时提升国际影响力。不过她比丈夫有更强悍的执政风格,并非人人“顶得顺”。前乌拉圭总统穆希卡(José Mujica)更形容她是“老巫婆”。

穆希卡被称为“全世界最穷的总统”,2013年他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悄悄与在旁的官员说:“这个老巫婆不比那个斗鸡眼男人好。”他当时并无注意到麦克风已经开启,对话内容全被直播。外界相信,“老巫婆”是指克里斯蒂娜,“斗鸡眼”就是指生前有弱视的基什内尔。

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历史学教授卡萨雷托(Samanta Casareto)形容,克里斯蒂娜代表着捍卫整整一代人的社会权利,同时亦代表一名有能力的女人。

“贪污民粹主义者”

总结两人十二年的管治,就是国有化、价格管制、外汇管制,以及大幅增加政府开支等政策。不过,2014年阿根廷遇上经济形势逆转,通胀再回到接近40%的高位,政府又再走回债务违约一途。

光荣上台的克里斯蒂娜,一年后惨淡下台,她下台之时,阿根廷处于经济崩溃边缘,国际收支帐失衡,外汇储备急速流失,以及通涨率飞升,民众购买力大打折扣。

她更被指涉及连串贪渎洗钱等案件,挥霍公共开支,导致国库空虚。反对派更称她为“贪污民粹主义者”。卸任后更一直官司缠身,任内涉嫌操纵外汇期货市场、贪污、叛国等,被冻结6.33亿美元资产。她一直否认这些指控,指是政治迫害。

贝隆主义执好执坏,完全取决于掌权者的权力运用。而在在克里斯蒂娜身上,在短暂繁荣的幻象背后,似乎又看到中央集权与民粹主义的祸害。

还是她自己说得对,是一名“专政及民粹主义者”。民众应该怀疑克里斯蒂娜,还是贝隆主义?

阿根廷经济问题:克里斯蒂娜在任总统时,大举提高国家开支,被指加重政府负担。(AP)

四年后回归政坛

2015年12月马克里总统,甫上任就推出一系列自由化改革,解除资本管制,放宽外汇及削减政府补贴,以缩减财政赤字,使阿根廷经济2017年出现复苏迹象。

结果殊途同归,2018年5月,该国外汇市场剧烈震荡,比索大幅贬值,还是要再次伸手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求助。这已是1958年来的第22次。

四年任期,阿根廷陷入经济衰退、通胀飙升至55%,并新增300万贫困人口。面对如此窘局,在野的费尔南德斯(Alberto Fernandez)于是伙拍克里斯蒂娜参选并取胜。

费尔南德斯属温和派,是基什内尔时期的内阁首席部长。他亦曾短暂効力克里斯蒂娜政府,但因不满她的经济主张而辞职。可以说,这是他们再次合作。

再证与丈夫的信念

就算克里斯蒂娜曾丑闻不断,对阿根廷人来说,她关怀贫苦的形象一直根深蒂固。特别是面临经济窘局之时,民众不但迫切求变,亦怀念基什内尔和克莉丝蒂娜在任时所采取的稳定经济措施,以及社会福利政策。

在政坛打混多年的克里斯蒂娜同时充满政治智慧,在卷土重来的同时选择不竞逐总统之位,而是让立场较为温和费尔南德斯上位。这不但消除外界对她渴望权力的疑虑,亦能减少关键中间派选民的反感,一定程度上弥合分歧、加强团结。

于是乎,二人首先通过第一关,被民众肯定领导国家。国家的钟摆,又被拨回“贝隆主义”的一端。这也是她再次证明自己与基什内尔信念的机会。

时至今日,“贝隆主义”仍留在很多阿根廷人心中。(Getty)

光复贝隆主义

首次以副手身份任职的克莉丝蒂娜,与费尔南德斯,如何提振脆弱的经济及金融市场,同时推出惠民措施,将是他们的难题。

在经济上,负债累累的阿根廷需解决过于依赖大豆等出口的问题,同时要找到办法恢复外界信心。

对内他们要在财政紧绌的情况下改善民生。在这方面,当局启动一项公共工程计划,估计投资85亿比索,创造2万个工作机会,实现政府振兴经济、创造工作机会的承诺,同时试图避免财政继续恶化,寻求收支平衡。

阿根廷副总统克里斯蒂娜遇刺:图为阿根廷电视台Television Publica Argentina的影片截图,2022年9月1日,一名男子用枪指向副总统克里斯蒂娜的头,手枪一度相当接近她的脸。(AP)

能回归政坛再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实在不多,相信克里斯蒂娜亦深明就个道理,并重建形象,然后当有机会就果断上场。

她如意算盘可能是:当费尔南德斯表现不佳,选民可能要求克里斯蒂娜扮演更重要角色。那时,她就能再次由幕后回到总统宝座。然而阿国检方近日指控她任内涉嫌贪污和挪用公款,要求法院判处她入狱12年。如今躲过暗杀死劫的她会不会在想,自己快将迎来否极泰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