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vate Eye】Paul Sedille︰做个一秒钟朋友
撰文︰刘平
Paul才26岁,已经在说“更年轻的日子”︰“年轻的时候我很少拍人,我不可以将机器放在他们面前拍,这样做我觉得不礼貌,有点害羞。”年初他到雅加达旅行,拿着过去在峇里、台湾、日本及香港等地拍到的照片,走到被摄者跟前、向他们介绍自己︰我是Paul,我是摄影师。
“这是我第一次用专业摄影师的身份去拍东西。”
Paul眼中的雅加达少了椰林树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人,从前避而不拍的人。“我最喜欢的还是他,他的眼神特别吸引我,他不是因为看到我而不开心,他表现得有些好奇,随便你拍。后面有光、前面较暗,我把我的主题放在阴影之中,后面有光,他就出来了。”
有光,小时候从法国移居到遍地阳光的美国加州,后来又回到世人眼中的花都;Paul一直在国界与国界之间穿梭,有年到香港大学做交流生,此后就记住了,日落时倾泻在图书馆墙上的阳光,拖出长又长的影子,他说那阳光很美,美得有种与神同在的感觉,而他明明没有信仰。“我有小孩的话,会告诉他晚上之前那一刻是很特别的时候,这时候的光变得很不一样,因为神要过来看我们了。”
那个时候,妈妈也曾这样说过吗?母亲喜欢摄影,在美国的时候甚至在家里建起了自己的黑房来,在屋子里进进出出,Paul对黑房内传出来的药水味道好奇不已,14岁那年,母亲送给他一台数码相机,就这样开展了他在观景器背后的历险。
Paul带着相机在不同的经纬之间来来往往,这是一场关乎空间的历险,也是一场重新理解时间的实验。“一开始我拍很多,慢慢觉得这样做有点不认真,于是变得自律,一样东西最多只拍两次,第一次拍不好再拍,还是拍不好的话,干脆算了。”哲学系毕业之后,Paul又到北京电影学院(北院)进修,老师跟他说在他们那个年代,能拍的短片只有25张菲林,共10秒,资源短缺,一切都很珍贵。“老师年轻时在街上拍摄短片作业,遇到同样读过北院的老头子,知道在他们之前的人,能够拍的片段不到一秒。”
从“很少拍人”,到愿意跟大家成为一秒钟的朋友,他不是Henri Cartier-Bresson,他是Paul Sedi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