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背后】美国法官戈萨奇非一般保守派 深信政府非“大晒”
在不少社会，“保守派”三字总予人落伍之感，甚至是守旧和不通情理。但戈萨奇（Neil Gorsuch）或许会打破这个刻板印象。这名美国大法官提名人虽被贴上“保守派”的标签，却同时获得自由派律师鼎力支持。他的法律见解为不少人所重视。
去年八月，美国第十巡回上诉法院审理一宗案件。看似平平好奇，但在颁布裁决之时，法官戈萨奇另行撰写了22页意见书，公然挑战最高法院向来奉行的“雪佛龙原则”。戈萨奇的意见精辟，记者弗兰克尔（Alison Frankel）甚至建议，新闻读者应该直接去细阅意见书。
戈萨奇：行政机关包揽了三权
话说在1984年的雪佛龙案中，美国最高法院裁定，只要立法条文写得不清晰，政府部门就有权自行解读。后在2005年另一宗案件，最高法院进一步规定，即使法庭不同意行政机关的解读，也不得推翻之。此原则即为“雪佛龙原则”。
但戈萨奇在去年的上诉案件中，直言这个做法等同“容许行政机关鲸吞了司法和立法权力”。他认为雪佛龙原则有违三权分立原则，“行政机关能订立和修订政策（立法）、推翻法庭裁决（司法）和酌量执行（行政）”，令原本已经大权在握的行政部门更加坐大。
景仰斯卡利亚 同倡原始主义
有趣的是，戈萨奇向来尊崇斯卡利亚（Antonin Scalia）－－一名拥护雪佛龙原则的大法官，甚至有“斯卡利亚2.0”之称。但在前辈逝世半年之后，戈萨奇即在此案件中明言反对雪佛龙原则。
但在这一点之外，戈萨奇与斯卡利亚的司法立场可谓如出一辙。特别在宪法解读方面，二人同样相信原始主义（Originalism），认为法官必须忠于成书在二百多年前的宪法条文，解读时不得加入任何后来时代的意思。戈萨奇去年亦在演说中，赞扬斯卡利亚恪守法官的角色，没有僭越而变相立法。
01字典：原始主义要解读宪法，当然要忠于条文本身，这一点其实没有人反对。但问题是如何解读，才是忠于宪法？哈佛大学的桑斯坦（Cass R. Sunstein）形容，原始主义有如“时光机进路”，相信要回到过去、估计古人如何理解宪法条文。但桑斯坦指出，如果采取原始主义来理解美国宪法，其实可以得出歧视黑人、歧视女性、以基督教为官方宗教等结论，因此他认为理解宪法之时应该灵活弹性，而非死守原始主义。
与斯卡利亚一样，戈萨奇曾经在哈佛大学修读法律，但毕业之后他更上层楼，远赴英国牛津大学，师从菲尼斯（John Finnis）研究法律哲学。菲尼斯可以说是当代自然法学派的掌门人，他们那一派反对效益主义等理论，认为有些事情具有本质上的价值，不容在衡量中妥协。其中一样，正是生命的价值。
撰学术著作 高举生命价值
在菲尼斯的指导之下，戈萨奇以安乐死为研究题目，取得了博士学位。虽然他后来进了律师楼执业，但仍花时间著书立说，在2006年推出了《协助自杀与安乐死的未来》一书。他在这本学术著作中，大力反对哲学家辛格（Peter Singer）的理论，认为我们无法判别谁的生命没有价值生存下去。基于人性的考虑及人人生而平等，他反对协助自杀和安乐死。
戈萨奇坦言无法证明生命的内在价值，但认为此点在实际经验上是显然而见的。他在书中写道：“在根本和本质上，人命攸关，故意私下杀人一定是错。”及后戈萨奇获得小布什总统的提名，出任上诉法院法官多年，虽未曾直接处理堕胎案件，但不少人相信，依照这一脉法律哲学来说，戈萨奇显示会是“Pro-life”阵营的一员大将。
在根本和本质上，人命攸关，故意私下杀人一定是错。
应用宗教自由 多取广义理解
另一个几可肯定戈萨奇立场的，是宗教自由的应用。奥巴马总统在2010年推出医保法案，随后有人以其宗教反对避孕为由，拒绝替员工提供医保。在2013年，这宗名叫Hobby Lobby的案件告到上戈萨奇的上诉法庭，而他选择了站在宗教自由的一方，取其广义作理解。在另一宗类似的案件中，戈萨奇在判决书中说：“若法律要求做的事，公民视之为罪行，而且会面临大笔罚款的话，那么法律等同惩罚了这个人的宗教自由。”
若法律要求做的事，公民视之为罪行，而且会面临大笔罚款的话，那么法律等同惩罚了这个人的宗教自由。
与宗教相关的另一宗案件，在2010年。那时犹他州有民众入禀控告政府，竖立了基督教的纪念碑。戈萨奇提出了以“一般观察者”（Reasonable observer）来作准，认为普通游客路经那地，也不会由此认为政府有宗教立场，因此裁定控诉不成立。
在美国，宗教－－特别是基督宗教－－议题向来是烫手山芋，由宗教标志、信仰豁免权到学校课程。不少人估计到参议院审理任命之时，民主党人必会多加查问，以了解戈萨奇的立场和想法。
获奥巴马旧部属力挺尊重法治
尽管戈萨奇被贴上保守派的标签，而且由“狂人”总统特朗普任命，但他在司法界口碑载誉。有份力撑的，包括律师凯泰尔（Neal Katyal）。在奥巴马年代，凯泰尔在司法部任职，是一个民主党人。但他不只称赞戈萨奇品格高尚、见解精辟，甚至在《纽约时报》撰文说：“我希望由民主党人选大法官。但既然不是，基本的准则应该是：人选是否秉持法治，当总统或国会违法、违宪时，向他们说不？我全然相信一旦任命通过，戈萨奇能挽回对法治的信心。”
我全然相信一旦任命通过，戈萨奇能挽回对法治的信心。
早在2005年，戈萨奇出任法官之前，已经在撰文斥责自由派常将争议告上法庭，以司法渠道来处理政治目的。在美国，社会对司法体系的信心近年似乎更加减小，甚至愈来愈多人视最高法院是政治角力的地方。首席大法官罗伯茨（John Roberts）也曾明言，两党在大法官提名过程中相争，令社会误以为法官不再是中立球证，而有份落场的球员。
凯泰尔相信，委任戈萨奇可以挽回最高法院的公信力，这想法会否过份乐观，相信在即将展开的提名过程中，外界已可窥端倪。
（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