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未来】当太空沦为战场 开战大家都输?
美国总统特朗普上月中签署2020财政年度《国防授权法》(NDAA),正式成立太空部队(Space Force),为酝酿多时的太空军事竞赛揭开序幕。太空除了被特朗普称为“世界上最新的战斗领域”,中国、俄罗斯、法国等也已经或即将成立太空部队,印度也初步展示了太空军事能力。但把战场扩展至太空又会有什么后果?
承接上文︰大国军备竞赛升级 卫星攻防战展开
然而,当战场延伸或移师至太空,却未必会有赢家,输的更可能是全人类。据NASA追踪,现时有多达50万件小至弹珠般的太空垃圾,以时速17,500英里围绕地球运行。在此速度下,一块小小漆片都可对卫星带来重大损伤,且有更多更小、无法追踪的太空垃圾。
若以武器击碎卫星或太空船,只会造成更多垃圾笼罩地球。一些位于较低轨道的碎片或较易自行烧毁,但像中国2007年的测试就产生了至少3,000块可追踪碎片,将会留在轨道上数以十年计。据NASA统计,单是这次事件便令太空垃圾的数量增加了30%。若出现凯斯勒症候群(Kessler Syndrome),即现有垃圾引发连锁碰撞效应,不但我们现时日常生活所依赖的卫星会被撞得支离破碎,更令日后任何太空船要进入轨道难上加难,真正大家都输。
这些军备竞赛中的国家,现时口里仍然冠冕堂皇。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在上月中的记者会上表示,外太空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确保太空获和平利用、防止太空武器化和军备竞赛,是各国共同利益和责任。美国太空司令部行动总监Thomas James则对《外交政策》杂志说,比起在太空开战,他们更想预防冲突:“若战争延伸至太空,没有人是赢家。”然而,现时似乎没有真正有效机制能预防冲突发生。密西西比大学荣休教授Joanne Gabrynowicz说:“太空就像公海、南极洲,是全球共有,这表示它受国际法管辖。在《外太空条约》(Outer Space Treaty)之外,整套国际法都适用于太空,包括人道法如《日内瓦公约》和《武装冲突法》。”事实上,包括美、俄、中在内的所有主要太空强国都已签署1967年联合国的《外太空条约》。根据条约,任何国家都不能占领太空作为国土,也禁止在太空任何地方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和核武,包括在地球轨道;且任何人不得在天体如月球或火星建立军事基地、进行军事演习或测试任何武器。
北达科他大学(University of North Dakota)太空法律专家Michael Dodge提醒,这条制定于冷战时代的条约没有明文禁止洲际弹道导弹,也没有指明常规武器可否在太空开放区域或太空站使用。忧思科学家联盟(UCS)全球保安计划高级科学家Laura Grego亦认为条约作用有限:“问题是根本无人制止这场竞赛,没有政治或法律协议限制使用反卫星武器,或就着太空军事用途有效地制订行为守则。”
太空军队只为打仗?
更何况,何谓建立太空武器存在灰色地带。“很多东西都可同时当作和平及军事用途。”欧洲太空总署署长Jan Wörner说。该署正研究从轨道上移除旧的太空船或太空残骸的技术,便被人质疑同样可移除运作中的卫星,是潜在太空武器。中国空军工程大学研究队伍2018年初曾建议在太空建立激光装置,令太空垃圾偏离轨道或在返回地球的过程中烧毁,也同样被质疑是否要发展太空武器。
战争真的是各国太空军队最重要的任务吗?过往对于海军,除了对于作战地点和军备之外,对其功能和价值也分为“黄水”(brown water)和“蓝水”(blue water)两派。黄水一派主张海军主要作为陆地任务的支援、运兵,以及在近岸、“颜色较黄”的水域保卫海岸或河道。蓝水一派则主张,不论在和平还是战争时,海军能在远洋完成与陆军无关的任务,如支援探索新土地、保持海上航道开放贸易、毋须动武之下显示国力等。
美国的太空军队似乎也有类似情况。黄水视之为专门支援战争和地球上的商业行动,蓝水则认为军队必须准备好在未来探索和太空商业中的角色。《华盛顿邮报》记者David Montgomery曾问及一些美国空军将领视太空部队的角色为黄水还是蓝水,答案几乎都是他们被分派的黄水任务:防止太空战争、保护美国资产、向地球部队提供太空支援、开发太空战斗机队等。
非牟利组织美国外交政策议会(AFPC)高级研究员Peter Garretson属蓝水一派,他对《华尔街日报》解释:“交战十分重要,但老实说它只是战争的一半,不是最大的战略问题。”尤其是当各太空强国都欲登陆月球南极取得水冰资源,Garretson担心:“最大的战略问题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在太空取得工业运输优势会怎样呢?我们将无法匹敌……未来在国际上的实力将取决于是否能取得太空资源和财富的重要地理位置……这关乎整个国家的策略。”他认为军方因此有两个角色,其一是保障商业活动,另一是开发相关科技。他预期太空军队或会提供防御小行星和保障太空航程安全等服务,只有扮演支援角色才可助人类走向和平繁荣的太空未来。这个未来并非基于军事交战,而是基于科研机构如NASA、国家商务部门,以及诸如SpaceX、Blue Origin等私人公司。
黄水一派却质疑蓝水一派看得太长远。曾负责太空政策的美国国防部前副部长Doug Loverro反驳:“未来四、五十年,太空对于美国的重要性在于它对国土交战和商业上的影响,而非其他领域。很多人经常说我们有一个价值3,000亿美元的太空经济,这经济都发生于地面,而不在太空。”Weeden也在去年9月于国家广播公司(NBC)撰文批评:“不幸地,太空部队的一些大型推手觉得其主要任务应是支援仍未确定的太空活动,例如月球上的商业挖矿、开发宙基太阳能之类。太空部队若将太多精力放到这些没有根据的活动,而非处理现有的实际军事挑战,将会带来风险。”
太空战争最终会否或确实如何开战,现时难以预料。英国艾希特大学(University of Exeter)国际法及太空战争专家Michael Schmitt只希望不要伤及无辜:“《人道法》有一规则,说军事行动必须选择会造成最低连带伤害的方法,所以击碎卫星必须是最后手段,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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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节录自第197期《香港01》周报(2020年1月13日)《大国军备竞赛升级 太空成为新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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