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奥运.郑俊梁卢善琳】赤柱扬帆 延续香港金牌传奇
1842年,香港成为英国殖民地,赤柱是当时最多人聚居的地方,超过2000人,那时维多利亚城尚未建成,赤柱就是香港的首府。
百多年间,赤柱曾是渔民集中地,也经历战火洗礼,如今游人如鲫,更是香港滑浪风帆队的驻扎地。圣士提反书院对开的大潭湾,只要港队没有出外,都在这里扬帆出海。
翻开史书,原来赤柱才是最能代表香港历史的地方,就如滑浪风帆是最能代表香港体坛的队伍,郑俊梁(Michael)和卢善琳(Sonia)正为人生第一次代表香港出战奥运而努力。
文:李思咏 图:李泽彤、黄永俊
郑俊梁,22岁;卢善琳,23岁。里约奥运男、女子滑浪风帆香港代表。
卢善琳是仁川亚运女子RS One银牌,亚运前却想过退役。
郑俊梁则是2010新加坡青奥银牌得主,今年首战正式奥运。
阳光、海滩、游客、豪宅、有钱人,这是我们对赤柱的印象。在我心中,还有滑浪风帆。香港最南端半岛,一直是港队的驻扎地,郑俊梁和卢善琳跟其他一起学风帆的孩子无异,知道有个叫李丽珊的奥运金牌运动员,然后报名学风帆,先在大埔大美督起步,学懂基本技巧就“升呢”,周末日到赤柱苦练,再从港青到港队。世界冠军、亚运金牌,都由这里开始。
赤柱系home water,屋企个海。比赛场地跟赤柱极度相似,多山围住,风向难测。不过我们从小在赤柱练大,那儿正是学睇风和应变的好地方。
大家都说我置诸死地而后生。每当我想放弃,身边人就给我许多意见,令我了解自己的不足。原来,‘对手’就在这里,不是别人,是自己。
“赤柱系home water,屋企个海。”郑俊梁如此形容香港一隅,然后卢善琳说,小时候从这里出海,是最恼人的事:“好大风,起不了帆,每次都被吹到另一边,然后死死地气把器材托回岸上,从头再来。”其实Michael何尝不是?风一乱,帆子倒下了,被渔船的绳缆缠实,花一轮功夫解开死结,只得上岸再出海。
就这样,两个年轻人锻炼出一身好武艺。Sonia是香港滑浪风帆总会第一代儿童推广计划的学员,那时她才8岁,比同龄的孩子矮足一个头,“我记得选拔当天,我整堂都在起帆,上堂起到落堂都未成功,估不到最后收我”。她本来榄球和风帆两边走,后来连榄球都不玩,每个周末日都从筲箕湾的住所走入赤柱,跟住教练扬帆出海。相反Michael的路比Sonia易走得多,8岁上暑期兴趣班,9岁入队,一直顺利升班,就读香港神托会培基书院的他,完成首届DSE文凭试后转全职,2010年开始连取3届亚青冠军,2013年更在赤柱首夺成年组亚洲冠军,运动员之路顺理成章。
卢善琳:常常都想放弃
滑浪风帆健儿在海上拚命摇帆,斗快完成指定航道;Sonia的赛场,难度未免高了点。她在香港真光中学读毕中三,为了日间练习风帆,中四转到皇仁读夜校,真光的老师都舍不得这个花名“乌率率”的男仔头。Sonia在2011年拿过亚洲季军,之后两年却停滞不前,说做就做的她干脆一句“不玩了”,就从训练失踪,连当时两个教练陈敬然和徐志希的电话都不愿接。“明明有其他路可选择,而且更易走的,我却选了风帆,又没丝毫进步。其实我常常都想放弃,不过到了谷底,沉淀一下,跟教练和妈妈谈过,回想当初为何决定转读夜校练风帆,我就继续下去。”Sonia的声线十分响亮,一头短发很是爽朗,我尤其喜欢她说自己“常常都想放弃”的坦率: 14年摘下仁川亚运女子RS One银牌后,自觉增磅转战奥运项目RSX太刻苦,即使奥运资格争夺战当前,都想过退役。
其实运动员跟你和我一样,都是人。
“大家都说我置诸死地而后生。每当我想放弃,身边人就给我许多意见,令我了解自己的不足。原来,‘对手’就在这里,不是别人,是自己。”Sonia一边说,一边看看自己对手,掌心满是因为天天手握横杆摇帆而结成的茧。
赢了自己,才去赢人。她在奥运资格争夺战上,跟去届代表陈晞文斗个你死我活。港队以两个世界赛的成绩为选拔条件,谁人成绩好就谁去里约;Sonia一直落后,直到最后一场,“最后一场落水前,我跟晞文都静静的,我上网瞄了一下自己的排名,喝口水,然后就想比赛航道,一落场就按计划行事”。那场生死战,她赛个第3,晞文则失准排第13,Sonia最终超越队友,与Michael一起首战奥运。
郑俊梁:巴西赛场与赤柱极似
滑浪风帆队是香港代表团最早进驻里约热内卢的队伍,去年开始不时长时间留在该地练兵。巴纳巴拉湾(Guanabara Bay)三面环山,风乱水流急,怎么有点似层相识?“比赛场地其实跟赤柱极度相似,多山围住,风向难测。不过我们从小在赤柱练大,那儿正是学睇风和应变的好地方。”Michael说。他该庆幸的是,身处里约不用跑山;从前在赤柱训练,不时要跑上后山练心肺,叫这个“欺水莫欺山”的少年大叫怕怕。当然,没有这段有血有汗的经历,小伙子怎会4次登上亚洲冠军宝座,兼夺2010年青奥银牌,成为新一代“风之子”?
一个小小半岛,曾是开埠之初人口最多的香港首府;几十年后经历香港战役(Battle of Hong Kong),是英军和日军在这场战事的最后战场,圣士提反书院被日军疯狂轰炸,直至港督杨慕琦投降,日军方对赤柱停火,却在二战期间把这个地方变成集中营和刑场,录下香港最痛苦和沉重一页。和平后,赤柱回复渔港的和平旧貌,住在“罟仔艇”的水上人日出而作,直至1960年代香港急速发展,而且渔获减少,水上人上岸生活,赤柱的笪家风情才日渐褪色,发展成今天的豪宅区和旅游热点。战火埋在军人坟场是一片寂静,住家艇换成一张张色彩斑斓的风帆活力依然,时代巨轮依旧转动,赤柱始终最能代表香港——是繁华、是悲痛、是滑浪风帆、更重要是年轻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