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奥运.张敬乐】新亚洲车神 擡起头 踩过高山上月球

撰文: 李思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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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天水围分‘天南’和‘天北’吗?分界线在哪?”
“唔……即系点?”
“嘉湖山庄有多少个‘湖’?”
“真系一个个湖?”
我跟香港单车队的“新车神”张敬乐是街坊。但关于这区,他只知道妈妈爱到银座饮茶,其余一无所知,就连回家进入屋苑,都被保安查问所找何人、所住何层。保安一直以为张家只住张氏夫妇两人。
2007年搬进西北围城,张敬乐在家睡了20晚都没有,床褥新净得像刚入手。
天水围的日与夜,没有张敬乐的身影,却证明他在努力着,用摩打般的双腿,由地球上的一丁点踩到奥运大舞台。
文:李思咏 图:黄永俊

天水围有个香港首加盟世界一级职业单车队的亚洲冠军,我们知道吗?记住他的名字,他叫张敬乐。(黄永俊摄)
因为香港公路单车锦标赛,张敬乐难得返回天水围。我问他经过欧洲历练,这场比赛是否好轻松?“180多人比赛,170多人跟住你,你未必赢到。”(黄永俊摄)

张敬乐,25岁,里约奥运男子公路赛香港代表。
应届亚洲赛公路个人计时及个人赛双料冠军。
现效力世界一级职业车队Orica GreenEDGE,是香港首人。
哥哥张敬炜是前港将,06多哈亚运夺记分赛金牌。

香港公路单车锦标赛,天水围天影路,18个圈共127.8公里。“阿乐”穿起绿、白、蓝的世界一级职业车队Orica GreenEDGE(OGE)的战衣,在明明是暗斜但于他们眼中却是平路的赛道极速飞驰,踩到某个圈,他更“鬼马”地对住摄影师的镜头伸脷。最后一圈,他“单飞”领骑,冲线前100米已庆祝夺冠,在终点久等的张爸爸,兴奋得振臂欢呼。

天水围人,衣锦还乡。张爸爸、大伯、舅父和表弟齐齐观战,只欠不在香港的张妈妈与同是单车队的亚运金牌哥哥张敬炜。人人赛后排队等合照,因为好日不见阿乐这个大忙人。以前留守香港队,他长期在广州和昆明训练,今年3月正式加盟OGE,开创香港历史,他便一直驻扎欧洲,穿梭于西班牙和安道尔的大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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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3个月主要练山,我计过累积海拔,我爬了3.4万多米,会否去到月球?外太空?
张敬乐
比赛6时30分起埗,张敬乐4时多就起床,5时半到达起点,对于比赛一丝不苟。(黄永俊摄)
父母难得一见儿子,张爸爸(左)一直守候张敬乐(右)身边,摄氏38度的高温都阻不了他到场观战。(黄永俊摄)
除了张爸爸,张敬乐(右一)的舅父(左一)和表弟(左二及左三)都晨早撑场,他们都是天水围街坊。(黄永俊摄)

近3月练山 累积海拔3.4万米

“过去3个月主要练山,我计过累积海拔,我爬了3.4万多米,会否去到月球?外太空?”地球与月球的距离是38.44万公里,阿乐要“徒步上月球”,还有漫漫长路,但这些无聊笑话,他好几个月没说了。OGE只得他一个亚洲车手,没有同声同气的队友,生活上难免静了点,“训练和比赛强度大,有时没能集中精神听他们说什么,自己也较少说话”。队友称这个来自香港的25岁车手做“King”,当然,阿乐知道就算凭着今年初的亚洲锦标赛男子个人公路赛和个人公路计时赛双金,做到亚洲王者,但在职业车坛,只是幼稚园学生。“有时会‘嬲’自己,为何总像应付不了训练?有一、两次,真的踩到‘就死’……我反复思考这个问题,其实沈教练(香港队总教练沈金康)的训练强度不逊欧洲,他们取胜的是单车环境和思维。从小到大,一大群欧洲车手一起成长,由训练到比赛,互相竞争,能力自然更胜亚洲人。”安道尔面积仅468平方公里,人口8.5万,是天水围的大约四分一。OGE选择在这个小国举行训练营,看中的是她位处庇利牛斯山东部的地理位置。阿乐每天随队友征服海拔超过2000米的峻岭,包括今届环法第9站终点Andorre Arcalis。晴空万里,叠岭层峦,双腿接近无意识地转动,直至训练完毕,方发现腿酸得快要甩掉似的,“不过筋疲力竭都是好事,至少证明‘练到嘢’”。事实上,阿乐之前在港队训练也不好受,为了增强计时赛能力,连续3、4小时维持在一定心率狂踩单车机,练习后只见地上一摊汗水,沈教练形容他“发出竭斯底里的、绝望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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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乐(右)在职业车队OGE没有同声同气的队友陪伴,一见前世界冠军兼港队队友郭灏霆(左),便聊个不停。(黄永俊摄)
身在港队,张敬乐总是走在最前一个;尽管在职业车队只是配角,前面却有目标让他追赶。(黄永俊摄)

家住天水围 离家太久不认得路

天水围的清晨,没有欧洲的巍峨高山,只见东方泛白,河道中有白鹭起舞,桥头上是晒衫晒棉被晒药材的妇人。气温高达摄氏38度的公路上,阿乐赢比赛是意料中事。“会不会觉得香港比赛太易?”我问;“嗯……少少少少啦”,想了3秒,他才腼腆的回答,但立即道:“180多人比赛,180多种思维,当你踩到前列,170多人跟住你,你未必赢到;还未计环境因素,譬如天气、炒车。”这就是公路单车刺激之处,也是他决意离开香港,到异乡甘做配角、为队友递水补给的原因。他以前在斜路练快速,总是最前一个,难看到目标去追赶;如今所有人都在他前面,他奋力追人。“队友接受我,可能因为我有能力。斟茶递水、来来回回帮队友拿补给袋,这是每队都需要的,每人在每场比赛都有自己的角色,队友也会帮我,我亦有主攻的时候。外界总说,亚洲人在职业车坛无立足之地,既然能力未到,就先做配角,进步了,自然有机会做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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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渠是天水围的地标,平日早上一片寂静,这天却多了一班单车仔,带来另一道风景。(黄永俊摄)

我们坐在公路旁边聊天,夹在顶上的毒辣太阳与脚下的沥青之间,我快被蒸干之际,阿乐还是一片悠然自得,难为只想多见儿子几面却被我占据时间的张爸爸,拿着水樽在烈日下干等。“要到转角体育馆洗澡吗?”张爸爸问了几次,因为港队队友正在附近的麦当劳等阿乐,然后一起出席颁奖礼。“麦当劳在哪?”阿乐一脸疑惑。我们为他引路,此时队友已吃饱一顿难得的垃圾食物,正在呷着奶昔(他们多在昆明和广州的训练基地作息,甚少外出吃饭,更少到快餐店),阿乐没吃什么,一见队友就检讨刚才的比赛,哪个圈突围、哪个车手的战术如何……单车仔除了单车,本来就没什么其他话题。

赛后,张敬乐到麦当劳会合港队队友,他什么都没吃,只跟队友讨论刚才的比赛战况。(黄永俊摄)

谈了没15分钟,大伙儿就要起行。行人路不能踩车,十几个一身铜皮铁骨的单车仔,推住碳纤单车在小社区前行。阿乐问我:“单车径在哪?”队友对于他“唔识路”,不以为然。天水围的单车径,就在赛道旁边的明渠;阿乐的单车径,是从地球到月球。

一场单车比赛,令“天北”的小社区出现一班铜皮铁骨的奇人异士,谁知道张敬乐(中)是新亚洲车神?
张敬乐(中)说,效力职业车队OGE后,食量因为训练量而大增,港队队友梁颖仪立即亲手测试。(黄永俊摄)
返回比赛场地出席颁奖礼,张敬乐迷路了,问我单车径在哪,其实就在赛道旁边。(黄永俊摄)
张敬乐,25岁,里约热内卢奥运单车男子公路赛香港代表。(黄永俊摄)